2015年5月16日 星期六

瘋狂麥斯--生命的重量


《瘋狂麥斯:憤怒道》是《衝鋒飛車隊系列》導演George Miller,睽違三十年之後的重開機作品--導演今年已經七十歲了,然而這部電影卻是生猛無比,在電影劇情極度壓縮的情況下,他給我們的不是什麼歷盡滄桑的哲思,不是千錘百鍊之後,蒼白的完美。
就像是電影裡頭,末日浩劫之後的世界,明明只是文明世界的殘餘,卻有著飽滿的色彩,僅管死亡與毀滅的陰影揮之不去,我們還是懷有希望,渴求救贖。傾盡所有的追尋不必然會磨耗你的熱情,軍閥之罪不是他的統治和壓榨,而是他選擇生存,放棄生命。

對不死老喬來說,石油、清水甚至女人都只是資產,為了繁衍的資產。

可是為什麼要繁衍?或者,我們也可以問問其他人。為什麼要戰鬥?為什麼要逃亡?

其實,就像電影開頭所說的,在這個世界裡面,人們剩下的都只有生存。只不過,在經歷了荒謬奇詭的獵逃之旅後,有些人終於在生存之外找到了生命的重量。

納克斯本來是老喬的衝鋒車駕駛,渴望光榮戰死,進入英靈殿。

他在意的不是如何去活,而是如何去死:死前還要記得提醒旁邊的人幫忙「見證」一下。


可惜他三次的「機會」都因為自己的愚蠢搞砸了(這讓我想到聖彼德三次不認耶穌的故事,也許這裡也有什麼特別意涵吧?)不過也因為他的愚蠢,他得以「棄暗投明」,加入正義(?)的陣營,最後在眾人的「見證」下壯烈犧牲。

這種前後的對比,雖然老套,卻屢試不爽,很是感人。

只是想要進入英靈殿是荒謬,為了相識不過幾許的女人犧牲,不也是荒謬?

造就感人與荒謬差別的是納克斯這個角色的純真,還有我們共同經歷的那些苦難。

他原本是敵人,可是他是壞人嗎?他只是想要在生存之外,找到某個安慰。所以他可以因為老喬的不經意的視線而感動,也可以為了本來是他獵捕對象的女人犧牲。

這個轉變,並不是什麼具有崇高意義的正邪轉換,而是患難與共的關係堆疊而成。

同樣的還有一度想要放棄的女孩,最後反過來欺騙老喬的兒子瑞塔斯,幫助芙莉歐莎爬上老喬的飛車。只是再而衰,三而竭,等到麥克斯拿出輸血管替芙莉歐莎輸血的時候,就有點兒後繼無力了--不過這仍然是必要的,因為輸血的動作除了前後呼應,更是「清水/母乳/鮮血」的對照,很多人說這是部「女性的電影」,卻是忽略了芙莉歐莎接受麥克斯血液的象徵意義:不只有女人,男人也可以給予生命。

說到麥克斯,這個角色始終被過去的幻影困擾,可是觀眾不知道他的過去,相比於帶領著「種母」們,渴望返回故鄉最後卻發現希望破滅的芙莉歐莎,堅強兼有脆弱的角色塑狠狠把麥克斯踩得死死的。


更何況同樣的題材,多數人應該都沒看過《衝鋒飛車隊系列》而更熟悉《北斗神拳》才對(甚至有類似《魔戒》抄《天堂》的聲音出現…)根本不瘋狂的麥克斯和擁有世紀末救世主稱號的拳四郎相比,在氣勢方面也是被壓的完全抬不起頭啊。


不過麥克斯還是有他的優點,就是靠著細膩取勝!

他渴望自由,不只是實質的自由,也包括形式的自由。

所以當他和芙莉歐莎對峙的時候,他讓步了,不只是因為芙莉歐莎知道如何啟動運輸車,更是因為她能夠幫她取下面罩。同樣的,面罩也不只是形式更是象徵,而後麥克斯在引擎過熱的時候,獨自回頭截下追兵,明明有整車的水卻硬是拿了一桶母乳來洗去身上血漬。

他終於走出死亡的陰影,受洗後重生。

「他受傷了嗎?」某人問。

「那不是他的血。」芙莉歐莎說,那是某種確認、反諷更是雙關。

最開始的時候,每個人都只是想要逃離,懷抱著虛幻的希望。

然後她們陷入絕望,轉而尋求更加渺茫的幻夢,是麥克斯給了他們真正的目標。

儘管他總是狼狽,沒有機會帥氣地說出「你已經死了!!」的台詞。

但是他告訴她們應該怎麼活著,在她們為生存踏出第一步後,麥克斯帶領著她們繼續前進。他們的敵人終究不是身後追兵,不是那些盲目的戰爭男孩,也不是各路軍閥。

而是末日的滾滾狂沙,還有那個嚴酷的讓人們只剩下生存的世界。生存只是本能,豁盡全力傾盡所有之後,懷著極限的瘋狂走過憤怒的道路,你才能抵達生命的彼方。

「我是麥克斯,麥克斯是我的名字。」麥克斯說。

最後,旅程將盡的時候,他才終於說出他的名字。

不過說到最後,這部電影真正的觀看方式,還是腦袋空空看著幾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末日世界的美女,爽快的爆炸和新奇的動作場面,用身體感官享受末世的瘋狂和荒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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